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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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里民风淳朴。在和煦的阳光下,孩子们在玩耍,大人们静静地坐着,或是隔着修剪整齐的灌木树篱闲聊。对纳布星球来说,这完全是正常的情景,但这跟天行者阿纳金从前所见到的情景可大不一样。在塔土尼星球,房子要么孤零零地分布在沙漠里,要么就像在莫斯爱斯利那样的城市里,房子紧紧拥挤在一块,热热闹闹,色彩斑驳,文字符号就更是光怪陆离了。在考路斯坎星球,也没有这样的街道了。

地上没有成排的灌木树篱和乔木,只有永久性钢筋混凝土和古老的建筑物,再就是高耸的摩天大楼的灰色地基。虽说两地的孩子都可以围着大人无忧无虑地随便跑,那里的人没有闲谈的。

在阿纳金看来,这里的景色有一种淳朴的美。

他回来时穿的是绝地武士长袍,那套农民服装丢弃了。帕德梅身穿朴素的蓝色连衣裙走在他身边,反倒把她衬托得更漂亮了。阿纳金的目光一直朝她这边瞟着,暗暗把她的形象装进他炽烈的心里,永远摆在一个特殊的位置。他意识到,她穿什么都一样,都照样很美。

阿纳金回想起,从前帕德梅当纳布星球女王时,常常身着华丽的服饰,特大的长袍上绣着精致的图案,点缀着一颗颗宝石,巨大的头饰嵌着羽毛,左缠右绕,别具一格。

他确信,他更喜欢她这个样于。女王装束上所有那些饰物设计得非常精美,但还是难以抵得上她那本来的天姿绝色。戴上大头饰,只能掩盖她绸缎般的棕发。化妆用的白粉和朱红油彩,只能遮盖她美丽的肌肤。长袍上的刺绣,只能遮挡她窈窕的身材。

阿纳金想看到的她,就是现在这个样子。服装不过是淡淡的点缀而已。

“那就是我的家!”帕德梅突然叫起来。阿纳金正想人非非,给吓了一跳。

顺着她的目光,他看到一幢简朴,但很有品位的建筑物,像纳布星球所有东西一样,周围有花卉、藤蔓和篱笆。帕德梅立刻朝门口奔去,但阿纳金没有马上跟上。

他仔细观察着那幢房子,连每一根线条、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,想要从中看一看生养她的环境。从考路斯坎星球出发后,旅途中,她给他讲了好多发生在这幢房子里的童年故事。这会儿,他在重温这些故事,因为庭院就在眼前,可以在真实的现场一饱眼福了。

“怎么啦?”帕德梅在前面隔着一段距离问他。因为她注意到,他没有跟上来。

“怕是害羞了吧!”

“没有啊,可是我在……”溜号的阿纳金正要回答,但就在这时,说出的半截话被两个小女孩的一阵尖叫声打断了。小女孩从院子那边朝着他的伙伴跑过来。

“帕德梅姨妈!帕德梅姨妈!”

帕德梅笑容绽开,和阿纳金从前看到的情形一样。她朝前跑去,弯下腰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。孩子看上去不过几岁,其中一个比另一个稍高一点。一个长着卷曲的金发,短短的。另一个年龄大一点,头发和帕德梅的倒很像。

“莱鸥!普嘉!”帕德梅叫着,紧紧拥抱着她们一圈一圈地转起来。“见到你们真高兴!”她吻过两个孩子,把他们放下,然后牵着他们的手朝阿纳金走来。

“这是阿纳金。阿纳金,这是莱鸥和普嘉!”孩子们有点腼腆,问候时脸都红了。这引来帕德梅一阵大笑,也使得阿纳金脸上泛起一丝微笑,可他和孩子们一样感到有点拘谨。

不过,当他们注意到,那个不想落在后边的小机器人在阿纳金身后移动时,立刻就不再腼腆了。“R2!”他们齐声喊道。挣脱了帕德梅,她们朝机器人蹦蹦跳跳地奔去,也不管是脸还是头的,只顾使劲地拥抱着他。

R2—D2好像也那么兴奋,嘟—一嘟——,呜—一呜——,欢快地叫着,跟阿纳金从前听到的一样。阿纳金被眼前的一幕情景感动了。这是一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情景。

唉!他不得不承认,从来都没见过这般情景。从前在塔土尼星球,他过着奴隶生活。在艰苦的劳作中,有时西米想着法儿制造一点欢乐的气氛。在那个尘土飞扬、肮脏不堪、炎热难耐、臭气熏天的地方,阿纳金和母亲用自己的方式,营造出片刻纯真美丽的时光。

可是,在这里,这样的时光似乎是很平常的事儿,不像在那里,这样的时刻简直是值得纪念的稀罕事儿。

阿纳金回过身来,朝向帕德梅,发现她这会儿没有朝这边看,而是转向房子,那儿有另一个女人,长得很像帕德梅,正走向近前。

阿纳金注意到,她和帕德梅并不完全一样,因为年纪稍大一些,稍胖一些,样子还稍微……疲惫一些。他也只能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了。但并没有恶意。是的,他认为对这一点,他现在就能看得很清楚。他一边看着她和帕德梅紧紧拥抱,一边这样想着。这就是帕德梅将会变成的样子,更满足一些,也许,会更坚定一些。由于她们长得很像,当帕德梅介绍那女人,说是她姐姐索拉时,阿纳金几乎没有感到意外。

“妈和爸见到你会很高兴的,”索拉对帕德梅说。“这几个星期真是叫人难熬啊。”

帕德梅皱起眉头。她知道有人企图杀死她的音信已经传到她父母耳中。这可能是最令她不安的事了。

从她脸上,他能察觉到这一切。他心里很清楚这一点。他爱上她正是因为她那高洁的情操。帕德梅实际上对什么都无所畏惧——她能坚定、勇敢地处置目前的情况,也就是有人想要暗杀她的情况。对这件事,叫她不安的因素有两个方面:首先,是这种涣散人心的事造成的政治后果,这会削弱她在参议院的地位。再有,就是这种危险给她心爱的人带来的影响。她知道她不想给家人带来痛苦。

阿纳金能理解这一点,因为他自己的母亲就滞留在塔土尼星球当奴隶。

“妈在做饭,”索拉说。她注意到帕德梅感到不舒服,就很体谅地岔开了话题。

“和往常一样,你时间安排得十分恰当。”说着她就朝房子走去。帕德梅等阿纳金来到她身旁,就拉起他的手,抬起头,向他微笑着,带他朝门口走去。R2—D2跟在后边滚动着,莱鸥和普嘉也蹦蹦跳跳围着他转。

屋子里和院落里一样淳朴美妙,充满了生机和柔和的色彩。没有耀眼的灯光,没有嘟嘟作响的操控台和闪烁的电脑屏幕。家具豪华而舒适,地上铺的是凉爽的石板或柔软的地毯。

没有一幢建筑物是阿纳金在考路斯坎星球见过的那样。没有一座他在塔土尼星球十分熟悉的那种肮脏杂乱的住所。不,看到这个地方,这条街道,这个院落,这户人家,使这个年轻人更加确信他不久前曾向帕德梅宣布的一番话:假如他在纳布星球长大,他绝不会离开的。

接下来帕德梅把阿纳金介绍给她父亲鲁威。他感到有点不太自然。但这不过是一小会儿。她父亲长着一副结实的肩膀,脸庞看上去很平常,很健壮,也很富有同情心,三个特点集于一身。他一头棕发理得很短,可有点不合时宜,有点……舒服。

帕德梅接下来介绍约芭尔,但不用人说,阿纳金就知道那女人是她母亲。他一见到她,立刻就明白了帕德梅纯真、诚挚的微笑从何而来了。她的眼神能使一伙杀人不眨眼的加摩里亚强盗缴械停火。约芭尔的脸上现出同样安详,同样鲜明的高洁气质。

之后不久,阿纳金、帕德梅、鲁威就都围着餐桌坐好了,舒适、安静地听着隔壁的喧闹声。可以听出其中有石制杯盘发出的叮当声,还可以听见索拉不停地在说:

“太多了,妈。”每当她说这句话时,鲁威和帕德梅就会心地报以微笑。“我不信他们从考路斯坎星球回来,一路上会饿成那样。”她走出厨房时,说着这句话,语气中带着火气。她一边说着,一边还回头瞟着。她端过来满满一盆吃的东西。

当她姐姐把盆放在餐桌上时,帕德梅平静地问索拉:“足够让全城的人饱餐一顿吧?”

姐姐回答:“你是知道妈这个人的。”听这语气,阿纳金明白了,这种情况不是偶尔才有的。约芭尔真是个热心肠的的女主人。虽然离上顿饭时间不算很长,这盆吃的东西,看上去,闻起来都挺诱人的。索拉解释说:“没有谁从这个家走出去是饿着肚子的。”帕德梅纠正说:“有一回,一个人没吃饱。不过又让妈给追上拽了回来。”

“是给他吃了,还是把他给吃了?”机智的准绝地武士回了一句。其他三个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,才明白过味来,哄堂大笑起来。

他们还在咯咯地笑着,这时约芭尔走进屋来,端着更大一盆热气腾腾的饭菜。

当然这使大家笑得更厉害了。可是,她随后威风凛凛地瞪了全家人一眼,笑声才止住了。

约芭尔说:“他们正赶上吃饭时到家的,我明白是怎么回事。”她把盘子放在阿纳金跟前,用手拍了他肩膀一下。“但愿你饿了,阿纳金。”

“有一点儿。”他抬起头来,朝她热情地微笑一下。

帕德梅脸上还带着感激的表情。他回过头看她时,她往他的方向眨了一下眼,说道:“妈,他是在客气。我们都饿坏了。”

约芭尔咧开嘴,开心地笑着点点头,盛气凌人地瞥了索拉和鲁威几眼。刚才,他们又笑了。这里的一切都使阿纳金感到那么舒服,那么自然,那么……那么像他一生中一直都在渴求的目标。但这一切,他从前是浑然不知的。这简直是完美无缺了。绝对是完美无缺了。只可惜他母亲没在这里。

当想起还留在塔土尼星球的母亲,想起最近睡眠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梦,一丝愁云倏然掠过他的脸上。他很快克制住这些思绪,环顾了一下周围。还好,没有人注意到他。

鲁威说:“要是你们饿坏了,那你们算来对了地方,也算来的正是时候。”说完看了阿纳金一眼,说道:“全都吃掉,孩子!”

约芭尔和索拉坐下来,开始四下里传递饭盆。阿纳金接过递来的好几样菜肴。

这些饭菜他都不熟悉,可是,凭味道他就知道不会令他失望的。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吃着,不经意地听着周围的闲谈。他又想到他妈妈了,他多么希望能把她带到这里,成为自由的女人,过上她应该过的生活。

过了好一会儿,阿纳金的思绪才又收回来。原来,约芭尔突然发出严肃的声音惊动了他。她对帕德梅说:“亲爱的,看到你很安全真是太好了。我们原来都很替你担心。”

阿纳金抬起头来,恰好看见帕德梅眼中射出的炽烈、不满的目光。鲁威显然不等紧张气氛出现,就设法把它驱散了。他用手扶着约芭尔的胳臂,轻轻地说:“亲爱的……”

“我明白,我明白,”突然间活跃起来的约芭尔说道。“可我刚才必须要说出来。现在都说完了。”

索拉清了一下嗓子说:“嘿!这真叫人兴奋。”大家都瞧着她。“你知道吗,阿纳金,你可是第一位我妹妹带回家的男朋友?”

“索拉!”帕德梅喊起来。她转动着眼睛说:“他不是我男朋友!他是参议院派来保护我的绝地武士。”

“保镖?”约芭尔关切地问道。“啊,帕德梅,他们没有告诉我问题有那么严重。”

帕德梅长长地叹了口气,说道:“不是那么回事,妈妈。”接着她又说:“我保证。不管怎样,阿纳金是个朋友。我认识他有好些年了。还记得封锁危机期间和绝地武士待在一块儿的那个小男孩吗?”

她妈妈接连回答了两三个“啊”字,表示想起来了,同时不住地点头。然后,帕德梅朝着阿纳金微笑着说:“他长大了。”她话中的分量足以能使他听得出来,她原先说的有关他在这里的地位那些话,并不完全是真的。

阿纳金瞥了索拉一眼,发现她在盯着他,仔细地端详着他。他坐在那里,动作很不自然。

约芭尔接着说:“亲爱的,你打算什么时候安顿下来?那样的生活你还没过够?

我可是过够了!”

帕德梅一再坚持说:“我没有任何危险。”她用自己的手抓住阿纳金的手。

“是这样吗?”鲁威问阿纳金。

这个准绝地武士紧紧盯着帕德梅的父亲,如实地承认了这一个叫人担心的事实。

不用说,这个人这么爱自己的女儿,应该让他知道真相。“是的,恐怕她是有危险。”

甚至当他的话已经说出口时,他觉得帕德梅抓他的那只手还是捏紧了。“没有多少危险。”她赶紧补上一句。她转向阿纳金,微笑着,可是态度中表达出这样一种信息: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。“阿纳金,”她轻轻叫了一声,咬牙切齿地摆出一副警告的微笑姿态。

“参议院认为放她离开一段时间,并置于绝地武士的保护之下是出于谨慎,”

他说。帕德梅的指甲抠进他手里时,他的语调显得很随便,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样子。

“连我师父奥比旺现在都负责这件事。过不了多久,情况就会好起来。”

当帕德梅松开紧抓着的手时,他的呼吸才顺畅了。鲁威,甚至约芭尔似乎都放松了。阿纳金知道这件事他办得不错。可是他惊讶地发现索拉仍在盯着他,仍在微笑着,好像是知道什么秘密似的。

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她,可是她笑得反倒更起劲了。

当鲁威和阿纳金两人饭后在花园里散步时,鲁威坦然地对阿纳金说:“有时,我曾经希望多去一些地方。可是现在我要说,我在这里很幸福。”

“帕德梅跟我说您在大学里任教。”

“是啊,在那以前我是建筑工人,”鲁威点头应道。“我年轻时,还为难民救济运动工作过。”

阿纳金好奇地瞧着他,可是并不惊讶。他说:“您似乎对公益事业很感兴趣。”

“纳布应有尽有,”他解释说,“我是指这个星球本身。我们想要的东西都有了。所有能想到的东西。食物充足,气候舒适,环境……”

“环境优美,”阿纳金插上一句。

“的确如此,”鲁威说,“我们是一个非常幸运的民族。这一点我们知道。这福分不应该看成是理所当然的,所以我们设法和别人分享,设法去帮助别人。我们常说,我们欢迎同那些不如我们幸运的人交朋友,我们不认为有权享受所拥有的一切。但更确切地说,我们受的恩赐超过了我们应该得到的份额。所以我们要分享,我们要工作。通过这样的行动,能多少超越自己,比坐享这福分能多尽一分责任!”

阿纳金把鲁威的话思考了一会儿。他说:“我想绝地武士也是这样的。我们被赐予优秀的天赋,所以我们应当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些天赋。这样我们就可以利用赋予我们的能力,帮助这个星系,把每件事都办得好一些。”

“还有,使我们所爱的目标更安全一些?”

阿纳金望着他,明白了他的意思,微笑着点点头。他从鲁威的目光中看到了尊重和感激之情。对此他很高兴。他无法否认帕德梅对她家人的态度,每当她家人走进屋子,她都流露出爱的情感。他明白,如果鲁威,或约芭尔,或索拉不喜欢他,他与帕德梅的关系就会受到损害。

他很高兴来到这个地方,不仅作为帕德梅的伙伴,而且还作为她的保护人。

回到屋子里,帕德梅、索拉和约芭尔正一起忙着收拾餐具和残羹剩饭。帕德梅注意到,母亲动作中显示出一种紧张情绪。她知道,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使她心情很沉重,比如,暗杀未遂,参议院里就一个可能导致战争的问题展开的斗争。

她又转向索拉,想看一看是否能发现点线索,帮助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,结果却发现她脸上有一种好奇的表情。这表情比她母亲惦念的表情更使她忐忑不安。

索拉咧开嘴诡秘地笑着问她:“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说他的事儿?”

帕德梅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回答说:“有什么好说的,他不过是个男孩子。”

索拉笑着重复一句:“一个男孩子?难道你没注意到他瞧你的样子?”

“索拉,你别说啦!”

“很显然,他对你有感情,我的小妹妹。你敢说你没看出来?”索拉接着说。

“我不是你的小妹妹,索拉。”帕德梅斩钉截铁地说道,语调里真有些恐慌了。

“阿纳金和我是朋友。我们的关系纯属公务。”

索拉又咧嘴笑了。

帕德梅在尴尬难耐中使劲喊了一声:“妈,你让她别说了行不行?”

现在索拉开始大声笑起来。“要么,你也许没注意到他看你的样子。我想你是不敢注意他的态度。”

“住口!”

约芭尔站在她们两人中间,使劲瞪了索拉一眼,然后回过头来对帕德梅说:

“索拉只是关心你,亲爱的。”可是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屈尊俯就,好像是母亲在设法保护一个束手无策的小女孩。

她叹了一口气,让步说:“啊,妈,这事您管不了。我干的是大事。”

“你已经尽职了,帕德梅,”约芭尔回答说。“你该过自己的生活了。你失去的太多了!”

帕德梅头向后仰着,闭上眼睛,设法领会这番话的精神。有一阵子,她后悔回到这里。她看到的依然是从前的景象,听到的依然是从前的规劝。

不过这只是片刻。的确,帕德梅思前想后,不能不承认,有人这么爱她,这么关心她,她感到很高兴。她抚慰地朝母亲笑了一笑。约芭尔点点头,用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胳臂,接着转向索拉,看到她姐姐还在咧嘴笑着。

索拉发现了什么呢?

当鲁威和阿纳金往回走,快到门口时,鲁威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孩子,你告诉我,情况到底有多么严重?我女儿实际上有多大危险?”

阿纳金没有迟疑。吃饭时他就感到,帕德梅的父亲从他这里得到的只应是诚实。

“有过两起刺杀她的企图。可能还会有的。可是,我没有对您说谎。没有尽力把事情说得小一些。我师父已经侦查到刺客的踪迹。我确信他会查出是谁干的,并对他们着手处理的。这种局面不会持续很久的。”

“我不想让她出任何事。”鲁威带着对爱女‘的关心,严肃地说。

阿纳金语气中带着几乎同样的分量向他保证说:“我也是。”

帕德梅直盯着她姐姐,直到最后,索拉的防线终于崩溃了。她问道:“什么事?”

这时只剩下她们两人在一起了。约芭尔和鲁威正在外间起居室里招待阿纳金。

“你为什么不断地说起我和阿纳金这方面的事?”

“因为这事很明显。你是看得出的。你无法对自己否认这件事。”索拉回答说。

帕德梅叹了口气,坐在床上。她的态度和表情完全证实了索拉所需要知道的一切。

“我原以为绝地武士本来不会去想这种事的,”索拉说。

“的确不会。”

“可是阿纳金会的。”索拉的话使帕德梅抬起头,注视着她的目光。“你知道我说的话没错。”

帕德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。索拉笑了。

“你考虑问题倒比他更像个绝地武士,你不该这样,”她说。
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帕德梅不知道该不该发火。她不清楚她姐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“你完全把自己束缚在职责里,自己的愿望都丝毫不顾及。就连你对阿纳金的感情也是这样。”索拉解释说。

“你不知道我对阿纳金看法如何。”

“十有八九你是不会顾及的,因为你不让自己去想这种事。你知道,当参议员和当女朋友并不相互冲突。”索拉说。

“我的工作很重要。”

“谁说不重要了?”索拉问道。她举起双手,摆出一副和解的架势。“帕德梅,这事真滑稽。因为你的一举一动看上去好像是有人管着你似的。而实际上却没人管你。而阿纳金的一举一动看上去似乎不受任何约束。而他恰恰受到约束!”

“你把每件事都说得太过头了,”帕德梅说。“阿纳金和我在一块不过待了几天。在这之前,我有十年没见到他了。”

索拉耸了一下肩。她的脸上从吃完饭到现在始终是一种诡秘的笑容,显示出对妹妹真正的关心。她挨着帕德梅坐在床上,用一只胳臂搂着她的肩膀。“细节我是一点也不知道。你说得对。对整个这件事,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。可我知道他的想法如何。这一点你也是清楚的。”

帕德梅没有表示异议,只是坐在那里,舒适地倚在索拉的怀里,凝视着地板,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情。

“这事让你感到害怕,”索拉说。帕德梅在惊讶之中把头又抬了起来。

“你怕的是什么,小妹?”索拉诚心诚意地问道。“怕的是他的感情呢,还是他无法摆脱的职责?要么怕的就是你自己的感情。”

她托起帕德梅的下颌,这样她们现在就都直接看着对方。她们的脸靠得很近,连呼吸都能感觉到。她又一次承认说:“我不知道你感觉如何。不过我觉得对你来说这是新的体验。是某种叫人害怕,但也叫人惊奇的感受。”

帕德梅没有说话。但她知道不承认这一点是不诚实的。

后来,当帕德梅和阿纳金两人单独在她房间里时,帕德梅对他说:“那么多饭菜需要消化,很难一下子都吸收。”她刚从包里拿出去东西,现在又在往里面扔衣服。不过这次衣服不同了。比她当纳布星球议员穿的那身衣服要随便些。

“你母亲真是个出色的厨师,”阿纳金回答说。这话引来帕德梅好奇的目光,后来她恍然大悟,他在开玩笑。她说的话他完全理解。

“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你真幸福,”阿纳金又认真地说。然后,他又开玩笑地说:“也许你的衣服该给你姐姐一些。”帕德梅随即得意地朝他笑了。可是当她朝这堆乱糟糟的东西扫视了一遍之后,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。她向他保证说:

“别着急。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。”

“我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。我是说,不管那是个什么地方。”阿纳金接着扫视了一下房间。有那么多柜橱,都装得满满的,他很惊讶。“你还住在家里。我真没料到。”他边说边摇着头。

“我经常四处旅行,”帕德梅回答道,“从来没有时间想到要给自己找一处住所。也难说到底想不想找。官邸里没有温馨。不像在这儿。在这里我才有在家的感觉。”

阿纳金听到这些朴实美好的话语,不由得停了下来。他说:“我从没有过真正的家。”这话与其说是对帕德梅讲的,还不如说是对他自己讲的。“我妈妈待的地方才永远是家。”然后,他抬起头看着她。从她同情的微笑中,他得到了安慰。

帕德梅接着装东西。她开始解释说:“湖区很美。”可当她再看阿纳金时,不由得停了下来。她看到他拿着一张全息照片,咧着嘴笑呢。“这是你吗?”他问道,用手指着那个小姑娘。在全息照片上,她看上去最多有七八岁,她周围是几十个微笑的小绿人。她怀里还抱了一个。

帕德梅笑了,像是有点难为情。“那是我随一支救灾组织前往沙达比勃兰星球。

他们的太阳发生了爆炸月B颗行星正在衰亡之中。我在帮助重新安置孩子们。”她走过来站在阿纳金身边,一只手搭在他肩上,另一只手指着全息照片。“看到我抱的那个小东西了吗?他名叫纳吉图拉,意思是‘心爱的人’,他当时多么有活力,所有的孩子当时都是那样。”

“当时?”

“他们无法适应新的环境,”她忧郁地解释说。“离开了他们的原住星球,他们无法生存。”

阿纳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,赶紧拿起另一张全息照片。帕德梅在这张照片上,是几年以后的样子。她身穿官袍,站在两个装束差不多的年长的国会议员之间。他再看第一张全息照片,然后看这张,发现帕德梅的表情比头一张照片上的要严肃得多。

帕德梅解释说:“这是我第一天当见习议员。”然后她好像在揣测他的心事,接着说:“看出有什么差别没有?”

阿纳金把全息照片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,然后,抬起头笑了起来。他看到帕德梅脸上带着相同的凝滞、严峻的表情。她也笑起来,然后捏了他肩膀一下,就又装东西了。

阿纳金把全息照片并排放在一起,看了很久很久。这个女人的两个方面他都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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